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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我的心被吹得婆娑作响


  今天是个好天气,在上学的路上,有一棵很大的细叶榕,在它上面长着很多墨绿色的叶子。在二三月的时候,它会长出许多新叶子。现在到了十月份了,它的新叶子少了很多,但是还在慢慢的长出来。这些嫩绿的新叶,非常的可爱。那些墨绿色的老叶子非常的坚硬,而这些新叶则非常的柔软。它们有些像瀑布一样流淌着,有些又像杜鹃一样轻垂着。远远看上去,整棵树上好像开满了绿花。

  从一条石砌的小路,一直走上去,就可以到达糖厂的子弟小学。那里有校舍、礼堂和操场,可以说一个学校应该有的都一应俱全了。它们都是五六十年代建的苏式房子,有着黄色的墙壁,白色的梁柱。虽然已经有好几十年了,但是没有一点破败的样子,反而给人很温暖的感觉。

  子弟小学可以说是在大王岗的山腰上,而子弟中学则是在子弟小学下来,快要到山脚的地方。相比于子弟小学,子弟中学就要简陋多了,只有呈“工”字型排列的三排校舍。当然,糖厂子弟中学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,有这样几排校舍也就够了。记忆中,在初中已经没有开过全校大会了。也许这也是不需要的,学校里有些什么事情,由班主任传达一下就可以了。

  在子弟中学下面,原来是一片荒野地。也是在糖厂景况好的几年,被修建成了一个有两个篮球场的灯光球场。当有大型篮球比赛的时候,场面还是很热闹的。几十米高的灯光架上,那囟化光源的照明灯打开以后,整个球场就被照得雪亮。一两千的观众坐在石阶上,观看一场篮球比赛。那些哨子声,运动员的喊叫声,观众的喝彩声,丝毫不亚于任何的国际大赛。这个球场也就被子弟中学用作运动场了。

  在子弟中学上学的时候,不完全是从那条石砌小路走过去。在走到石砌小路一半的时候,就要转到一条林荫泥土小道上。走过了这条小道,再爬几步山坡,就可以到灯光球场的观众席上。通过灯光球场的观众席,就可以一直走到中学里了。

  我从石砌的小路走下来,进入了林荫泥土小道里。忽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,在我的前面飘动着。这个白影是一种令人心动的美丽,这不就是鸽子吗?我一直走到小山坡的时候,鸽子已经爬到小山坡一半的地方。这个时候,我们的距离很近,她忽然回过头来,大胆地审视了我一眼,接着一扭头又走了。这一眼照到了我的内心深处,我原来已不平静的内心,更加变得迷离恍惚。就像黑暗中的那些树叶,在朦胧的神秘气息之下,被吹得婆娑作响。

  我恍恍惚惚地走到了学校,这天的课也不用上了,我完全沉浸在鸽子的影子里。我大部分时间看着讲台上的老师,但是不知道老师在讲什么。我时不时会看着鸽子那细细致致的耳朵,慢慢地再顺视线看向窗外的洋紫荆和草丛。有时候我又会看向鸽子的一双脚,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运动裤,一双平底的白凉鞋。鞋子的质地很好,它不是皮质的,也不是塑料感很强的那种。这肯定是鸽子的爸爸出国买回来的高档凉鞋了,因为鸽子的爸爸是整个糖厂的副总经理,经常要出国去洽谈生意。鸽子那圆润均匀的脚趾头,便在这双漂亮的白凉鞋中。蝴蝶彩衣是你的外表,日月星辰是你的缩影。在我的眼中,鸽子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。这是一种温暖的幸福感,我心中的情愫似乎要慢慢的开放。但是这朵花儿还是那么的青涩,就像花蕾还嫩得像叶芽儿一样翠绿。

  上到化学课的时候,一切更加糟糕了。吴老师是一位刚刚从外地调来的老师,据说她拥有着丰富的教学经验。她讲课时总是细声细雨、不紧不慢的,她对待同学们的态度也是最和善的。她本来应该是一位很好的老师,但是却到了糖厂这个学风不太好的学校里来。讲坛下面又有二十几已经根本毫无希望的学生,她的课堂也就成了纪律最差的一个了。教室里打纸弹的、讲悄悄话的,各种各样的都有。课堂上我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,她写在黑板上的一个个元素符号和一列列的化学反应式子,对于我来说根本就像天书一样。只不过别人对着这本天书,可能要焦急痛苦,而我则沉浸在一片幸福之中。

  一阵风吹来,窗外洋紫荆的枝条全部都扬了起来。洋紫荆的叶片像一只只蝴蝶,上上下下地飞了起来。它们拍打着翅膀,变换着飞行的轨迹,扑喇扑喇地飞着。我的爱情就这样慢慢地漫延着,我没有想过保留这种朦胧美,也没有想过捅破这一层紫色的窗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