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看着春尽夏至,眼看着冬去春来。不知道度过了多少个春秋,一群群候鸟飞来又飞去,鲜花盛开了又凋谢。我和老鹰瞎胡闹的生活,虽然可以打发一些日子,但是每当深夜,我坐在阳台中,看着远方的夜空,也不免惆怅。
坐在课堂中,我和老鹰都忙碌得不得了。不是瞎聊天,就是抄歌词和唱歌。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有那么多空洞的话题,聊得没完没了。我学会了唱一首一首港台流行歌曲,我们把每一首的歌词抄下来。开始是对着歌词来唱,到后来还可以不看歌词,将每首歌完整地唱出来。学习则完全荒废了,在学习上面,我仅仅停留在三极管的那个小图片上。其他所有的学习内容,在我脑海中是一点也没有留存的。
一下子,一年多就过去了。我每个礼拜都会骑自行车到市桥去找鸽子。我是没有抱着任何希望的了,只是习惯性地每一个礼拜去找她。一次一次地骑车到市桥去,在小桥头看着一群群的学生走过。这仿佛是一种宗教仪式,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内容和目的,仅仅是一次一次地将个仪式进行下去。我也没有想其他的办法找鸽子,例如向其他的同学打听一下,那些考到重点中学去的同学现在怎样了,甚至我也没有向我姐姐询问一下。这是很容易开口,又不怎么好开口,可以留待下次再问的问题。
我瞎胡闹地过着生活,整体来说还是快乐的。但是在快乐中,我不断地坠落、坠落。我不是天使,也没有谁折断了我的翅膀,不过我就不断地坠落了。
曾经我的生活中,也出现了一根救命稻草。那一次是一个星期天,我闲坐在家里百无聊赖。忽然电话铃响了,原来是小青来找我。小青也是我从幼儿园一直到现在的同学,平常很少注意她。只是在很久以前,和老鹰一起评选八大美女时,很多次将她入选过。
十年的同窗了,我对她都不是太了解,只知道她和阿兰很要好。小青告诉我,她说她们想打百分,但是凑不够人。百分是我们糖厂的传统娱乐项目,男男女女、老老少少都喜欢打。它跟麻将是不同的,麻将有很大的赌博性质,只有不太正派的人才会去打。而百分则是正统,任何一个优秀的人,也是可以打百分的。
我叫上了老鹰,一起到了小青家里,小青和阿兰已经在家里摆好桌椅等我们了。我们到了之后,小青并没有急着开始打牌,她拿出了很多瓜子、花生和糖果来招呼我们。今天小青穿了一件新的很简洁的黑色连衣裙,显得很漂亮很时髦。她一边问我们刚才在做什么,一边拿起了一个苹果削起皮来。
在我们吃完苹果之后,我们才开始打起百分来。我们已经到了高一的年龄,但是还是采用红白大战的方法。也就是男跟男配对,女跟女配对,进行男女对战。打了一下之后,我和老鹰已经以7:3领先了。今天的小青特别的活跃,左顾右盼地讲着话。当她跟我讲话的时候,每一次都要将头伸过来。有一次她的声音特别小,我也将头凑了过去。我的头差一点就碰到了她的头,我感觉到她的头发碰到了我的头发,我还感觉到了她皮肤的温暖。那一刻,小青的体温,仿佛传递给了我。我感觉自己的头部温度开始升高,并且有些晕乎乎的,内心里有些慌乱,但又是很甜蜜的感觉。
后来,我想到,一个男人在爱情上保持忠诚是很困难的。在心慌意乱之中,在柔情蜜意之下,是很容易犯错误的。不过我没有犯错误,在十多秒钟之后,我又清醒了过来。我觉得还是不要作出任何反应为好,我若无其事地继续打牌。我没有对小青冷淡,还稍稍刻意热情了一点。但是打完牌之后,我就回家了。
在前几天,我又翻开了鸽子给我的《欧洲艺术》音乐篇。我翻了两下,就翻到了我最喜欢的贝多芬。他的《命运交响曲》真的很震撼,“噔、噔、噔”真有催人奋斗的感觉。不过其实,我也只是听了前面的一小段,还是在电视上介绍贝多芬的时候听到的。
贝多芬在乐曲的前面写道“命运在敲门”,命运就在门外面,伸手可及,多么让人激动。但是命运是什么,命运长个什么样子,到底怎样能够改变命运。改变命运谈何容易,改变命运只停留在了“噔、噔、噔”最初的几个音符,接着就无声无息了。
即使贝多芬本人,他一生都充满了痛苦。从《巨人传》中我看到,他小时候就经常肚子痛,到后来出现了耳疾。他并不是什么圣人,当他耳疾的时候,他甚至躲了起来,不让别人知道他耳朵听不到了。他的一生也没有得到什么像样的爱情,甚至是友情也很少。他十几岁离开了科隆,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。他的故乡没有什么让他可留恋的吗?他的一生只有一个朋友,那就是一直与他保持通信的韦格勒。
但是贝多芬却谱出了那么多动人的乐曲,而且这些乐曲不是悲伤、凄情和哀叹,而是充满了欢乐,巨大的欢乐。那些夜夜笙歌,每晚参加舞会,每夜笑不停的人,为什么没有能谱下欢乐的乐曲呢?难道只有痛苦才能谱下欢乐的乐曲吗?
虽然,贝多芬谱下了那么多欢乐的乐曲,那么多激动人心的乐曲,但是无论如何他的一生都是个悲剧,他晚年力争抚养的侄儿也变成了一个赌徒。人们还将贝多芬的一生搬到了文学中,无论贝多芬在音乐中带给我们多少欢乐,但是他的一生都只带给了我们痛苦和无奈。
真不知道贝多芬的一生,是因为痛苦才去拼命地谱写乐曲,还是因为谱写乐曲,而忘记了寻找欢乐。我只希望贝多芬能停留下来,把他的乐曲产量减少一半,让他拥有美好的爱情和家庭。只有在早上谱谱乐曲,到了中午就和家人吃吃饭,到了下午就带着学生弹弹钢琴,到了晚上就去参加一下宴会。即使、即使、即使他谱写的乐曲,只剩下原来的十分之一,我也希望贝多芬是这样的一个人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