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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五章 终于只有在等待中绝望


  今天早上,橙光满天。在细叶榕的枝叶之间,可以看到东方是一片橙色。天空中漂着各种紊乱的气流,婆娑的白玉兰,在微风中张开双翅,准备要迎风而起。而在小河边的构树的叶片,却全部纹丝不动。

  不知不觉,我已在渡头这个荒凉的世外桃园,工作了两年多了。我刷完牙洗完脸以后,走到了宿舍门前的空地转悠一下。老鹰今天已经回了糖厂,而我准备等一下去找鸽子。现在已经是六月份了,鸽子离她大学三年级结束,也只剩下一个月了。

  我在门口站了一下,看见小明手上拿着袋东西走回来。

  小明高兴地对我说:“中午上来吃饭吧,我买了些煲汤料回来。”

  小明这个人,平常很调皮,但是在生活上还是挺节俭的。

  我跟他说:“不了,我等一下要去广州找一个同学。”

  我回到宿舍,翻看了一下闲书。等到十点钟,我就开关摩托车出发了。经过在高速路的飞驰,在一个多小时之后,我到了暨南大学的南门。我远远地看到那些蓝花楹已经开放,浅紫色的一大片,非常的灿烂。这已经是我第三个年头,在暨大南门看到蓝花楹开放了。它们是那么的漂亮,那么的淡雅。

  在这两年多里,鸽子教了我一年的英语。后来,她爸爸找到了一家广州知名的时装设计工作室,让鸽子在礼拜六到那里实习。鸽子教我英语的事情,也就荒废了。我曾想过,要不要在英语方面发展。但是想着自己半桶水的水平,不知道要下多少功夫,才能把英语真的学好,后来也就放弃了。在这大半年里,我见鸽子的机会少了很多。很多次见到鸽子,她都显得很疲惫。当然了,工作和学习都是很辛苦的,特别是有压力的情况下。鸽子轻松快乐地教我英语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,又投入到紧张的学习和工作中去。我想我虽然没什么本事,但是我可以给鸽子带来轻松快乐的生活。我这个人一事无成,但最起码带了很多快乐给身边的人。我想有没有一种职业,就是将快乐带给大家的呢?不过这个世界上,哪有这样的好事,带给别人快乐就可以挣钱了?

  我和鸽子在交谈当中,当各自交待完自己的工作之后,再聊完了欧洲的那些古堡、雕塑、油画和音乐之后,我们的话题又往往回到了那个魔法森林。我为鸽子编造了许多梦幻般的情景,由鲜艳彩色糖果组成的城堡,不需要点灯的萤火虫晚会,阳光下的薰衣草地散步,小独角兽的金茶花颁奖大会,还有白鸽公主的嘉勉典礼。

  不知道为什么,鸽子和毛毛一样,很喜欢听我讲这些瞎编的故事。她听着这些故事,仿佛沉浸到了那个安安静静、远离尘世、永无忧患,每个小动物都低头细语、仪态优雅、姿态美妙的仙境中。在这个时候,她才从紧张中释放出来,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。

  鸽子跟我说,我这里就像一个宁静的港湾,和我在一起会感到非常的安全、舒服。我则告诉鸽子,这个港湾将永远向她敞开怀抱,随时都会欢迎她的到来。

  我这个一无所有的可怜人,尽拿一些虚无飘渺的东西哄鸽子。不过这些又是我脑海中最美好的东西,面对着我最喜欢的人,我当然会倾尽所有,将所有美好的东西都送给鸽子。

  只是,不知道鸽子这一次叫我来是做什么呢?我走到了明湖,打了个电话给鸽子。鸽子说,她已经在北门的那家肯德基了,这次是几个朋友一起吃饭。那家肯德基,我和鸽子她们已经去过几次了。不过不知道为什么,我从来没有和其他人去过肯德基。即使是麦当劳,我也只是和我姐姐去过一次。

  这几年里,我的人生简简单单,平常不是吃饭堂,就是自己瞎煮一些吃。到了外面,不是一盒快餐,就是一碟炒粉。在大排档宵夜时,就是炒田螺、炒花甲、炒青口和啤酒。偶尔上一下馆子,最多也只是去一下川菜馆。只有在我那个好面子的父亲带领下,才去了几次番禺宾馆。

  我姐姐大学毕业后,到了一家佛山的公司。那次送她去佛山,我们先到广州去逛一下。当时我姐姐说请我吃麦当劳,我才第一次吃了汉堡包和薯条。不过我并没有觉得很好吃,之后就再也没有去吃过了。

  那次与鸽子她们一起,第一次吃肯德基时。我告诉鸽子,我从来没有吃过肯德基,我记得鸽子笑得非常高兴,仿佛这是一件非常好玩的事情。之后她就忙着帮我点餐,她还问我想喝冷的还是热的。我说要喝冷的,但是她还是帮我点了一份热汤,因为那是一个冬天的晚上。

  我急急忙忙走到了那家肯德基,我看见鸽子和阿虹,还有一个男孩子已经坐在那里了。他们见到我,忙着起身向我打招呼。

  今天的鸽子漂亮极了,她穿着一件雪白的有泡沫花边的连衣裙,头上还戴着一顶白色的贝雷帽。阿虹还像平常那样,穿了一件粉红色的T恤和一条牛仔裤。

  那个男孩子则穿得有点正式,他里面穿了一件白T恤,但是在这初夏的时节,他在外面还穿了一件黑西装。他长得还是挺高大英俊的,头上留了一头短发,还用摩丝把它们全部打得斜斜地竖了起来。

  鸽子高兴地向那个男孩子介绍说:“这就是我的老同学麻雀!”

  那个男孩子非常热情地向我伸出了手:“你好,你好,鸽子向我讲过你很多的事情了,还有糖厂里面的事情。”

  鸽子接着又介绍说:“这是我的男朋友汪鹏。”

  我虽然已经有些预感了,但是还存在着一丝幻想。现在亲耳听到,真是五雷轰顶。不过,我在茫然中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,装作热情地说:“你好,你好!”

  正当我的内心万分落寞的时候,鸽子戴着白色贝雷帽的头,冲着我调皮地歪了一下,送给了我一个万分亲切的微笑,她的这个微笑融化了我的心。

  今天的鸽子特别的高兴,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,都在她身边了,她左顾右盼地说着笑着。

  “我和麻雀可能上辈子就认识了,我在幼儿园上学的第一天,就是麻雀第一个跟我说话,还拿了一本小人书给我。”

  今天的鸽子特别的漂亮,她的皮肤是那么的白晰和细嫩。她的眉毛精心的修过,涂了一点点眼睫毛,唇上有一点点唇膏的亮色。鸽子是那么会化妆和美容,在她的书桌上有那么多的化妆品。

  我笑着说:“可是你还是哭个不停,不过今天已经变成了骄傲的小天鹅。”

  鸽子装作要生气的样子:“我那里骄傲了!”

  我说:“当然,你并没有骄傲,只是在班上最受欢迎而已!”

  这个时候汪鹏问我:“听说你们糖厂很好,是真的吗?鸽子把糖厂说成了天堂一样。”

  我说:“糖厂的环境确实非常优美,而且特别盛产美女。糖厂的女孩子善良又有气质,在外面很受欢迎。不过糖厂里男的就不太行,大多数都是灰头土脸的。”

  汪鹏听了笑了起来!

  鸽子抢着说:“糖厂男生也是非常优秀的,他们善良正直,而且聪明又有才华。”

  鸽子说完,笑着看了我一眼。

  我想起了什么,问汪鹏:“对了,你是鸽子的同学吗?”

  汪鹏一直保持着亲切的微笑,他谦虚地说:“我是新闻系的,专业是国际新闻。我跟鸽子不是同班同学,但是同级,我今年也是念大三。”

  汪鹏还告诉我,他是广州本地人。不过有很多亲戚在法国,念国际新闻是想看看以后有没有机会出国。

  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里,在这个肯德基餐厅里,是一个艳丽优雅和轻松活泼的画面。但是面对这些炸鸡翅和炸鸡腿,对于我这个做力气活的人来说,再怎么也不能去细细的品味了。

  我们在亲切友好中吃完了饭,吃完后我谎说自己有事,就告辞了。我一直走到南门,我的心里闷得发慌。充满了散不去的乌云,我真的无法面对这事实。

  出了南门之后,我再也坚持不住了。我踉踉跄跄地走到马路边上,在石阶上坐了下来。我点燃了一根烟,想要平服一下自己的心情。

  我抬头看那些蓝花楹的花朵,它们一大簇一大簇地低垂着。远看非常的灿烂,但是它们其实都快要凋谢了。它们已经有了一点点萎缩,显得非常的柔弱。蓝花楹的每一簇上面都有几十朵的小花,花朵的形态好像喇叭一样的圆筒状,中间是一条毛茸茸的花蕊。它们多么像一串一串的风铃,在静静等待爱情的来临。

  奇怪的是有一些的蓝花楹的花朵都快要凋谢了,但是另一些蓝花的楹枝叶还没有长出来,枝头上挂着的还是去年冬天的果夹。这些果夹由两片木片组成,它们又像另一种的风铃。当风吹过,它们就会像快板一样发出声音。蓝花楹多么像我的爱情,这好几年来,我一直在等待,等待鸽子重新爱上我。但是我的爱情,从开花到结果,最后干枯了,终于只有在等待中绝望了。

  时间过去了许久,在我的心中充满了鸽子的影子,还有我对她至死不渝的爱。谁能体会我此刻的心情,我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阴影里。我甚至产生了一种,让一切都灰飞烟灭的心理。一切的一切都消失吧,一切一切都变成粉碎,一切的一切都来一个爆发,一切都不重要了,一切都让它们流逝吧!

  但是,我看到蓝花楹那些绿油油的叶子,这些由小椭圆对叶组成的仿似羽毛般的叶子,布满了在每一个枝头。当风将它们吹得反转再反转,是多么的温柔和多情。

  我惊奇于这些蓝花楹的花朵,明明说是蓝花楹,但是为什么它是紫色的?大自然中有红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,包含了所有的颜色。万紫千红,那些文人随意的一句,竟也说对了。蓝花楹就处在紫与蓝之间,紫色如果再深一些,就变成了一种浓烈的艳丽。如果紫色浅一些,就变成了温馨的浪漫。

  我再看一下,那些蓝花楹和它旁边的阳光,我再看一下高远的天空,这不是一种温暖和煦的感觉吗?我感觉到自己痛苦的内心,只是一个狭小的空间,这个世界还是天空海阔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