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很快过去,本来陈峻答应《草叶集》看完了借给聂月儿看,但是陈峻每天上班坐公车一个多小时,回到傅叔叔家里也要八点钟了,吃完饭冲完凉也十点多了。陈峻只有抓紧坐公车的时间来看书,但几天下来还没有看多少。而且诗集中除了有几着描写劳动者和黑奴逃亡的以外,其他的诗没有引起陈峻太多的共鸣。毕竟陈峻是一个理科生,对文学不是太感冒的。以前看的都是科学性的书比较多,这次借《草叶集》只是被封面上黑色岩石上的野草所吸引。
陈峻不管那么多了,他打了个电话给聂月儿,说书已看得差不多了,这个礼拜就将书拿过去。他们邀好了这个星期天下午,陈峻到聂月儿的小区再打电话给聂月儿。陈峻心想,聂月儿那么喜欢文学,正好拿自己写的那首诗去献一下宝。
如聂月儿所料,她接到了陈峻的电话。聂月儿之前下定了决心,这次不能那么轻率,应该有一些女孩子的矜持。如果陈峻来的话他们就在楼下见面,如果陈峻邀自己吃饭的话,也坚决不要去,就说自己那天有事,要去一个女性朋友的生日派对。
广州的铁路已修到了八号线,但陈峻所在的天源路,到聂月儿的天河公园却没有地铁。即使是自己回番禺的家里,也早就有地铁通车了,只要一个小时就可以回到番禺。但可能自己留恋大城市的生活,已好几个礼拜没有回家了。父亲也已经五十多岁了,比起几前又老了一些。在中学时他带着自己爬了丹霞山和黄山,在大学时自己陪他爬了峨嵋山。因为他说峨嵋山山体雄伟,是中国最雄壮的一座山。他现在好像要办一个家庭教育和如何写作的组织,还说过两年要自己陪他去罗马和爬阿尔卑斯山。反正也快过年了,到时候回去多住几天吧。
陈峻坐公车到了天河公园旁的东晖花园,这个小区不太新了,但还是带电梯的洋房楼,电梯还是要用卡刷才能上去的。陈峻打了个电话给聂月儿,就在楼下的长椅上坐了下来。陈峻看到来了两个园林绿化的人员,他们穿着墨绿色的衣服,背后印着“丽芳”两个字。陈峻有个高中同学也叫丽芳,不知道这个园林公司的老板是不是也叫丽芳,或者是他们要建造美丽园林,让园林芳草萋萋的原因。这两个园林绿化人员,一个男一个女。男的长得黑黑矮矮的,女的长得很胖很壮。只见男的绿化人员,拿着一把长柄的廉刀。柄是塑料的,而且可以伸缩长短。在廉刀头上还绑着一条线,线的未端还绑着一个可以让线垂直下来的小铁块。只要一拉这条线,廉刀就可以收割一次。不过,这个男的绿化人员很少用这条线,他站在细叶榕的树下,用长柄廉刀将一些枯枝割下来。茂盛的细叶榕其实也长着许多的枯枝,只是常人没有关注到而已。这个绿化人员一割一割,地上已有一大片的枯枝。
他们来到一棵更大的细叶榕下面,割完了下面的枯枝,那个女的绿化人员利索的将一把人字梯放在了树下,那个男的绿化人员就灵活的爬上了梯子。他割了一些枯枝以后,谁知道上面还有枯枝。这个男的绿化人员又再向上爬了两级,到了离梯子顶部只有三级的地方。这时他的手刚好一只可以扶着梯顶,而另一只手则可以拿着廉刀割枯枝。但是他的上方还有一大片枯枝割不到,他又再爬高了一级,这时他的手已不能扶着梯顶了,谁知道他将手一下扶到了旁边的一个树杆上。但是,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无法割到枯枝,他向地面的女绿化人员笑了笑,不知是不能完成任务的谦意,还是因为够不着的无奈,接着他几步就跳到了地面上。
聂月儿为了这次约会也想了很多,她想约会的地点就在自己的楼下,穿着太庄重显然是不太合适的,但也不可能穿一套睡衣就下去。最后她选择了一套玫瑰红的运动套装,她没让陈峻多等就下来了。
她见到陈峻笑了一下说:“等了很久了吗?”
陈峻看到穿着红色运动服的聂月儿,脸色更显得苍白,有一种纤细和柔弱,心里顿时产生一种要去保护她的感觉。
陈峻说:“没等多久,刚才在看他们修剪枝叶呢。”
“《草叶集》看完了吗?”,聂月儿说。
陈峻心里一慌,支吾了一下说:“看了大部分了,我看书不看完,只挑一部分看。”
“里面有什么好的诗吗?”
陈峻马上想到了自己写的那首诗,不过他再想了一下说:“那首《劳动者之歌》很有特色。”
他将诗集翻给聂月儿看,说:“里面不厌其烦的罗列了一大堆的劳动者和生产工具。”
聂月儿说:“是的,很少有人这样来罗列的,你知道惠特曼为什么要这样吗?”
陈峻是聪明的也是自信的,他说:“我想惠特曼是对这些劳动者和劳动场景异常的熟悉,也是那么的热爱,所以一一将他们去描述,每讲到他们内心都是很高兴的。”
聂月儿说:“惠特曼确是很具有热情,具有热情才可以将他们一一去歌颂。”
陈峻说:“我那天对植物有一些感想,把它们写了下来,不小心还写成了一首诗。”
说着,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抄着诗的纸。陈峻的字写得不太好,本来想用电脑打印出来,但考虑感觉不太好,还是用手写才好,这首诗他都抄了三遍了。
陈峻写的诗:植物和人类
在3000万年前,地球上的开花植物开始普及,也就是有果实的植物的普及。
随即哺乳动物中出现了一种猿猴类动物,它们或是他们就是我们的祖先。
由于采摘香甜的果实食用,不需要花费太大的力气和太多的时间,就可以得到温饱。
所以我们的祖先不需要每天花二十多个小时吃草,也不需要为保存体力去捕食其它动物,而每天睡十几个小时。
所以我们的祖先比较注重灵活,身体也是偏瘦。
我们的祖先因为有更多的时间玩耍,以及更多的时间思考,所以它们得以进化,而成为有思想有情感的动物。
我们人类的诞生与植物是有太大的关系,没有开花植物的出现,也不会有我们人类。
我们人类越来越多的利用植物,一万多年前我们开始种植谷物,我们用木头造房子,又用木头做家具,还用亚麻纤维纺织了第一件衣服。
但是我们闲情逸致、与世无争的祖先又开始向猛兽学习。
以木材做了标枪和弓箭,并锻炼出强悍的体魄去大自然中拼搏。
他们离开植物越来越远,还发现了铜和铁,人类进入了铜器时代和铁器时代。
并将杀戮引入到了人类与人类之间,之后人们发明了炸药,因战争死亡的人类也越来越多。
纺织衣服也曾越来越远离植物,勤劳勇敢的中国人发明了轻薄软滑的丝绸。
亚麻布和棉布都是植物纤维纺织出来,而丝绸是动物纤维做的。
不过轻薄软滑并没有让人类的文明倒退,而使人们更加注重整洁。
羊毛织物的出现也使人们可以在不太粗重的情况下得以温暖。
之后,石油产品的出现,让我们拥有了大量的化学纤维。
我们确实曾为化纤织物的便宜而欣喜,但我们又慢慢发现化纤织物不太舒适。
最终我们在衣服里又再去寻找植物的自然和颜色。
我们的家具和生活用品曾经全部是植物,木头做的椅子、桌子和床,盆和瓢也是植物做的。
古埃及人用方形或长方形做椅的靠背和座面,以动物双腿静止时的自然姿势,作为椅和床脚。
石油产品的出现,塑料做成了椅子。桌子和床虽然还是木头做的,但是这些碎木是用胶水粘起来的。
最后我们又厌弃了塑料,认为它不能降解不够环保。
我们想减少塑料不降解对环境的污染,但是我们又不想去生产再生塑料。
我们越来越讨厌石油塑料,大力提倡生物塑料。
我们又回到了植物,我们发现玉米可以生产塑料。
植物提供给我们吃、穿、住,还提供给了我们能源和文明。
我们发现用木柴烧火可以取暖和煮饭,伟大的光合作用通过碳原子将光能储存在植物细胞的尸体里。
接着我们发现了3亿年前的木柴“煤”,我们再发现了5亿年前的木柴“石油”。
但是我们最后发现煤和石油有一定的储存量,若干年后就会消耗贻尽。
我们重新寻找的时候,我们又回到了植物,原来玉米还可以制造生物汽油。
我们的文明曾经被结在植物编织的草绳上,
但是在“天粟雨,鬼神泣”的一刻,我们离开了植物。
仓颉创立了文字,并将它刻在墙上。
接着我们又回到了植物,文字被刻在了竹简,不再交战的誓言写在了玉帛上。
再接着我们发明了用植物造纸和印刷术,文字和文明可以轻易的传播。
今天文明再一次离开植物,被记录在电脑、手机和“云”中。
我们的文字哪一天又会回到植物,我们重新在纸中寻找文字。
我们在造纸里希望用的植物越少越好,希望越是离开植物越好。
我们在能源里却越来越喜欢植物,生怕石油有一天会用尽。
我们在化工塑料里越来越讨厌石油,希望越是离开石油越好。
我们却没有想过,石油也是植物,石油是5亿年前的植物。
我们那么痛恨石油,又忘记了我们在担心石油有一天会用尽。
聂月儿拿着这张抄着诗的纸,边看边说:“写得很不错呀,真的很有惠特曼的风格。对植物和能源的看法也很独特,你是怎么写的?”
陈峻说:“那天我跟傅叔叔他们谈论电力的事情,对能源就有了一些看法。我从几个方面把它们写了下来,一段一段的就有些像诗了。”
聂月儿笑着说:“我以前只是对花知道一些,没有想过开花植物是在3000万年前才出现的。”
陈峻说:“不是的,开花植物出现的年代还没有确切下来,但已证明一亿多两亿年前已有了开花植物。我在诗中只是说开花植物的普及,我猜想只有开花植物普及了,有了大量的果实,猿猴才会出现的。对了,你喜欢插花是吧?”
聂月儿笑了一下说:“也没有很喜欢,我有时会买一些桅子花,我妈妈喜欢百合花,她说百合花象征着圣母玛利亚的慈爱。”
陈峻说:“你妈妈是信基督教吗?”
聂月儿说:“是的,她经常和朋友一起去教堂做弥撒,她还常常唱《最香的花是在何时盛开》给我听。”
陈峻说:“我怎么没听过这首歌。”
聂月儿笑了一下说:“这是一首基督教歌曲,在外面是听不到的,这是一首很轻柔的歌。”
陈峻说:“你唱给我听一下!”
聂月儿小声地唱了起来:“最香的花是在何时盛开,最真的爱向谁来表白,最大的期待是什么---”
聂月儿轻轻的唱着,当陈峻听到“最真的爱应向谁表白”时心里颤了一下,他看了一眼聂月儿,发现她脸上不动声色。
但后面听到“最美的香是在冬天来盛开,最真的爱向耶酥来表白”,心想原来是唱者无心,听者有意呀。
陈峻说:“这首歌真好听,圣母真是最慈悲了。”
聂月儿说:“圣母玛得亚是最纯洁的,基督教里认为圣母是以无罪之身养育了耶酥,无限关怀圣婴、关怀人们,人们应该崇拜圣母、仰望圣母。”
陈峻说:“圣教徒们不应仅仅是仰望她,而是应该像她一样关怀别人。对了,你信教吗?”
聂月儿说:“我不信基督教,但对各种宗教,各种故事都喜欢去倾听。”
陈峻说“冰天雪地中的雪莲是最美丽的,现在也是冬天了,草地上还有一些勿忘我,它们象征着永恒的爱情。”
聂月儿有些不好意思,说:“为什么?”
陈峻说:“因为勿忘我即使枯萎也不会褪色,所以象征着永恒。”
一下大家都没作声了。
陈峻忽然想起什么说:“对了,等一下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!”
聂月儿说:“不了,我有个朋友生日,我要去她的生日派对。”
陈峻想,进展太快也不好,就说:“好吧,对了,快过年了,你过年要回家吗?”
聂月儿:“今年是第一次出来工作,这次过年肯定要回去的。”
陈峻说:“你还没有看过广州的花市吧,下个星期天我们一起看花市吧!”
聂月儿一想,广州的花市应该也是挺有意思的,就说:“好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