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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 这真是一个白夜

  今天早晨,我躺到了床上,很快就睡着了。不知道过了多久,我开始发起梦来。梦中我是一个年轻的国王,身穿着带有许多皱褶的华丽衣裳,正在与一个异常美丽的女子对话。一开始我以为她是一个女神,后来她告诉我自己是一个占星大师。

  她做着夸张的手势,指点江山一般地向我讲述了许多理论,教导我怎样可以梦想成真。她告诉我,非洲有座名叫肯尼亚的大山,它深藏在了云雾之中,时而会在云雾里面显现出来,时而又会在云雾里消失去。如果我能登上肯尼亚山,摘取顶峰上的一朵雪莲,就会达成所有的愿望。这个美丽的女占星大师,还向我说了许多话,可惜我一觉醒来全忘了。

  昨天我跟芷兰约好了,今天晚上八点半一起玩这个游戏。本来想起今晚要一起玩游戏了,下午就不去找芷兰了。但是由于我的生活规律已经改变,所以我还是出门去小超市买一些东西。

  一棵白玉兰,风吹动了它所有的叶片,它昂起了头来,跳起了一支最尽情的舞蹈。一只燕子,似乎非常喜欢这河水,它从高处落在了湖面上,一次一次的盘旋,去亲近那湖水。我欢快的心,也跟那燕子一起飞翔,在波浪的歌声中,飞向一段欢乐的时光。

  那个小养殖场外,密密麻麻的一小片通心菜,如果没有谁来告诉你,你只会以为是些杂乱的水边野草。一棵南瓜藤,攀在了一个竹架子上,它也获得了自由,不用一门心思结下硕大的果实,而是可以去亲近那自由的空气了。旁边的一小片水浮莲,它们已经生长在了陆地上。它们长得是那么壮硕,叶片相互簇拥环抱着,反倒好像大白菜一样是可以吃的。

  和风多么令人舒服,让那些枝叶也低垂了下来,让蝴蝶也停止了舞蹈,连这个世界也停止了下来,让蓝天也更加的鲜艳,让白云变成了情丝,让鸟儿也呆傻得可爱,让河水也忘记了烦恼,还成就了这一片民居的出租业。

  我本来不打算去找芷兰了,但是经过她的白色院子时,我看到一辆小货车停在了院子门口。芷兰和另一个人正在将一箱一箱的货物,从小货车上搬下来。我连忙跑上去帮忙,芷兰告诉我这些是她订的一些雕塑用黏土。本市的雕塑研究会通知她,过一段时间有一个雕塑艺术展览会,希望她可以携作品参加。所以她订了这些被称为“雪泥”的黏土,准备精心创作一个作品。

  我帮着将这些黏土提到储物室去,这些黏土小小一箱,没有想到是这么重。我一手提一箱,提了几趟就有些喘不过气来了。我玩了三年的游戏,体力已经下降了这么多。我想到,一个男人如果没有金钱没有才华,不过最起码要能搬点东西才好。所以我咬紧牙关一次也没有停,将二十多箱黏土全部都搬到了储物室。

  搬完后,我上气不接下气地问芷兰:“你怎么不早点叫我来帮忙呢?如果不是我帮你,你一个人怎么搬呀?”

  不知道芷兰为什么那么开心,她笑着说:“没事,货车司机会帮我搬一些,其余的我一箱一箱慢慢搬进去就是。”

  芷兰冲好了咖啡,我们一边喝着咖啡,她又告诉我,黏土应该柔韧,在揉捏时不能产生裂纹。这一种黏土非常的高档,适于制作动物造型,也适用于人物面部塑型。在烧制前是奶白色的,烧制之后就会变成雪白色,因此叫做雪泥,也有雪无痕之称。

  我笑着说:“雕塑创作最重要的是一双手,这是在商店里买不到的。”

  芷兰抿嘴一笑,说道:“但是这一双手,是每个人都有的呀!”

  我对黏土雕像的炼制很感兴趣,芷兰又告诉我,泥塑干了之后很容易破碎,经过了烤制之后才会坚固。需要先将制作好的雕像,放在一个阴凉无风的地方凉干。视雕像的体积,时间在几天到几周不等。如果有一些地方太厚,还要等到泥质比较硬的时候,将太厚的地方切开,进行挖空处理。雕塑艺术研究会有一个大窑炉,温度可以达到1000-1300℃。她的作品会合在一起,雇一辆车运到大窑炉去炼制。

  我笑着说:“你真厉害,能塑造这些艺术品,还要忙乎这么一大趟的事情。材料,烧制,还有展览!”

  芷兰得意扬扬地向我笑了一下,说道:“泥塑不是一种怡然和惬意的艺术活动,它是艺术里面的一种摇滚乐。你在泥塑的时候,不能每一个小节都处理得细腻琐碎,而是要收放自如地大胆抒发自己的情感。只不过我并不怎么反叛,不会去高声怒吼!”

  我笑着说:“一个泥塑女艺术家有多酷?我一眼就看到了!”

  芷兰还有些其它事要忙,于是我就告辞了。我走到了小超市,买了几个面包和一杯方便面,作为今天的晚餐和明天的早餐。小超市的门口,还有一个优美的小广场。它是一个圆弧的形状,四周种着几棵白玉兰。一些老人常常会带着孙子来这里玩,由于四周的一些长椅太过晒了,所以老人们常常会带来一张帆布小椅子,在白玉兰的树下坐着,看着小孩子玩。

  现在就有一个小孩子,在小广场上骑着单车。他戴着一个红色的头盔,好像一只红色的大蚂蚁。他的单车是没有脚踏板的,全靠他用双脚撑着来前进。现在他只是学习着保持平衡来前进,以后就可以轻松地学会骑真正的单车了。

  这里其实还是一个比较集中的消费区,在小广场的附近放置了好几艘正在检修的游艇。它们被放置在了带轮子的铁架上,当它们被检修好了之后,就会被重新放入水中。有一条水泥小路,是一直延伸到水里的。游艇沿小路可以推入水里,那些铁架子则可以被收回来。这些被检修的游艇,通常只有一些小故障。一艘游艇的船底,被划得很花了。这艘游艇的主人,肯定不怎么会驾驶,常常让游艇搁浅了,让它有了些故障。另一条则是带帆的游艇,有着长长的桅杆,船底下有着长长的固定船舵,让游艇不会被风刮翻。

  在一个酒吧的旁边,堆放着许多啤酒瓶,蓝色、绿色和白色的啤酒瓶分别堆放着。在这片老人休养为主的民居里,谁会来喝这么多啤酒呢?我更多地是相信,一些空虚无聊的人,跑到这里来灌啤酒,凑了这么一大堆的啤酒瓶。

  不过在这里,偶尔也是会有一些人来游玩的,特别是一些情侣。因为毕竟这里景色比较优美,而且还非常的安静。现在就有一对情侣,坐在了河岸边的草地上。不过这对情侣,是一个女子和一只鹦鹉。那个女子微笑着望着河面,那只鹦鹉则张开了翅膀搂住了女子。这个女子在哪里找来了这只很会讲话的鹦鹉来作伴,这只鹦鹉偶尔就要讲上几句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甜言蜜语。

  但是这里时晴时雨的天气,令他们马上爬了起来,逃到了一个小亭子里。在下雨之前,天空阴沉沉的,河面上静悄悄的,只有那粉红风玲木的花儿还是明艳的。雨点开始落下了,一片枯叶在滚动着,好像一只鸟儿。真正的鸟儿则在以鸣叫、跳跃、飞翔和盘旋,来面对这一场风雨。以颤抖式的飞行来逃避雨点,在翅膀的张与收之间隐入了树丛。

  我则跑过了一条小曲桥,躲到了这家荷花餐厅里来。餐厅的主人在河岸边上挖了这个池塘,把河水灌了进来,形成了这个荷花池塘。还将一条废弃的小客轮安置在了池塘边上,成为了这一个荷花餐厅。它总共有三个小餐厅,一个在船舱里面,一个在有顶的平台上,一个则是在完全露天的顶上。假如白天有人到最顶一层,那里是可以打开阳篷的。但是人们更加喜欢在夜晚到这里去,享受一下江风和荷塘月色。

  雨水噼噼啪啪地打在水面和荷叶上,声势非常的浩大,好像一种舞台效果。一片一片荷叶之上,布满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水迹。翠绿的水面之上,还渗透着一丝一丝墨绿,让水面更加美丽了。竹叶在低垂着,左摇右晃中还仿佛要卷缩起来。不过风雨却未能让它们裉色,它们还是那么翠绿。粉红风玲木的花儿是多么美丽,雨水让它们耷拉了下来,不过却更加可爱了。

  这里的雨总下不长,很快风雨就停歇了。风雨停了下来,天上的云也停了,并且凝结了起来,让天空变得更加纯净。白云和乌云调和在一起,调出了美丽的乳白色、淡蓝色和灰蓝色。天空中确实是这一番美景,整个天空平平淡淡的,却布满了一丝一丝的美丽。

  夜晚八点半左右,她在我的指导下注册了帐号,并且创建了角色。在游戏里,我的身躯多么伟岸,因为我是一个狂战士,披着一身重型铁甲。而她则十分的娇小,是一个女弓箭手。我一动不动地站在游戏里,她则顽皮地在我身边跑来跑去、跳来跳去。时不时跑到我的跟前,询问我游戏里的各种问题。例如是捡到了一把魔剑,但因为她是弓箭手,不能将魔剑装备上。我则告诉她,应该将魔剑融掉,将融下来的材料收集着,以后炼制高级装备。

  芷兰大致了解了游戏里的操作后,我便回到了冰原的小道上去刷怪。我一边杀着怪,一边将自己在游戏里的故事告诉她。我将自己说成了,是国王手下最能干的一个大将,跟随国王参与了许多大型战役。但是我不受雇于任何人,也不受命于任何人,是自由身。只是现在没人了,很多人已经离开了这个游戏。现在大型的战役很少了,玩家们只是零零星星地分布在各个区域刷怪升级。

  其实在当时,我们的国家里有着许多高级别玩家,我充其量只属于第二批次而已。不过我这么喜欢自夸,没有半点顾虑,一点也不怕她知道了真相,非常有勇气和自信地夸夸奇谈着。当然现在游戏里没人了,以前的事谁也不会知道了。

  过了一会,她将各种任务都完成了,升级变得缓慢了起来。她说反反复复地杀怪物,有一些单调无聊。其他的玩家都在攀登那个更加险峻的山峰,而我则马上穿过了冰原和热带雨林,来到了那片严热的沙漠。

  我跑到她跟前,说道:“哈哈,我穿过了整个世界来看望你!”

  她则说道:“哈哈,你是与整个世界擦身而过了吗?”

  我提出了一个建议,我们组队去刷怪。在组队的模式下,经验值是共享的。我们只要到了一个级别比较高的地方,我杀怪得到的高经验值就可以分一半给她了。

  我跟她组队之后,我叫她小心地跟着我,不要被怪物伤着了。我小心翼翼地寻找着一条路径,尽量避免遇到怪物。沿途很多冲上来想伤害她的怪物,也被我全部都杀死了。就这样我们穿过了沙漠,又穿过了热带雨林,来到了冰原上面。

  我和她组队之后,我们之间就有了牵连。我要去小心地保护她,这打开了我紧闭的心扉。我希望和她组队,一起漂泊到海角天涯。我忽然回想起了那个梦,也许我应该和她一起爬上肯尼亚山,去采那一朵雪莲花。

  在这个冰原上,怪物比较强,但是数量比较少。在这个雪白的世界,在这个虚拟的世界,在这个数字的世界,我与她在冰峰之间穿梭,在冰原之上追逐和起舞。或者可以这样说,在这个更加单纯的世界里,我与她在相互地追随着。这是一种令人悸动的感觉,那冰原上的两个身影非常令人感到心动。

  那条小道是去不了的了,那两个怪物太强了,我要施展几轮招数,并且保持着补一点血,才能够将它们杀死。我要找一个可以秒杀怪物的地方,才可以安全地带着她升级。我带着她到了一个悬崖底下,这里还有着茂密的植物。我知道这里有许多怪,而且背靠着悬崖有利于保护她。

  我们躲在了植物的里面,接着大批的怪物就簇拥而来了。我施展开了狂风扫落叶的招数,将怪物们杀得血肉横飞。她的经验值猛涨,几分钟就升了一级。我聚精汇神地杀着怪,以免有漏网的怪物伤害她。我让她躲在我的身后,小心靠近过来的怪物。

  我们一边刷着怪,一边闲聊着。

  她忽然问我:“你之前没有女朋友吗?”

  我说:“没有!”

  她说:“这怎么可能呢?你长得也挺帅气的呀!”

  我说:“我没有遇到真正值得自己去爱的人,你看我难道像是一个会去追求低层次爱情的人吗?”

  我又说道:“我在人生中也不喜欢那些低层次的东西,我不要去追求那些虚假的肯定和赞扬。我不希望靠着耍手段,利用一些巧妙的方法,来获得了人们的肯定和赞扬。”

  过了一会,我又问她:“你这样倾国倾城的大美女,难道也没有男朋友吗?”

  在我的心目中,她确实是一个大美女,是一个优雅率真的大美女。

  她也说:“没有!”

  我问道:“为什么呢?”

  她说:“也许是我生活低调,又也许是我喜欢自由的生活吧!”

  我们闲聊着,也许是我在集中精神杀怪,不知不觉中我们的谈话停止了。

  过了很久,我问她在否,她说还在。

  又过了很久,她说要去睡了,但是她会将电脑开着,让我一直带着她刷怪!

  我在这个游戏里,一直都在争分夺秒着,目的就是为了升级,不要浪费了时间。这一次教芷兰玩游戏,又带着她刷经验,浪费了整个晚上的时间了。不过爱情是什么呢?爱情或许就是一起做一些漫不经心的事情吧!

  但是,我们之间是爱情吗?特别地我们是存在于这个虚拟世界里。我聚精汇神地杀着怪,守护着我们的爱情。在这个游戏里,日与夜交替得过于快了。一两个小时过去,我与她已经共同度过了好几个天。

  但是,忽然之间游戏里卡顿了一下,当我再次看清游戏画面时,我发现她已经消失了。我坐在电脑前,感到如此的失落,自己是如此的孤单。我感到自己更加爱她了,我深深地爱着她,你永远也不会知道,我是多么深切地爱着她,我愿意为她倾尽所有。虽然她是阳光下的天使,而我是黑暗里的魔鬼,但是有时候一个魔鬼反倒可以比一切凡人更加无私地去爱一个人。

  她是那么重要,没有了她整个世界都黯然失色了。我没有心思去刷怪了,我对这个游戏也感到了厌倦。这个游戏是多么虚无飘渺呀!我怎么可以靠在椅背上,一边休息着一边轻敲着键盘,从事着这样的琐碎小事呢?

  我走到窗前,这真是一个白夜,夜空苍白得如此单调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