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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 我像一只鸟儿

  在这八九天里,我忽然醒悟到,自己在这三年里面,只是专注在了这个游戏狭隘的小小天地。

  在这八九天里,我还是会将游戏打开着,偶尔就去看一下,我的那个狂战士角色在干什么。由我自己来操控,或者是由机器人来操控,还是有一些区别的。让机器人操控着的狂战士,他变成了鱼缸里的一条金鱼,在来来回回地跑动着。现在这个游戏还是能带给我乐趣,看着这个游戏角色慢慢成长还是令人快乐的,不过从中我也认识到了游戏里面只是一个小小天地。

  在几天之前,我将《爱在燃情岁月里》看完了。我看得津津有味,每一个情节,每一个细节,都没有放过,全部都保存在了脑海里。在小说里面,南北战争爆发后,男主角加入了南军,成为了一名上尉。在战争里面,他们一次次地打败了北军。而他们屠杀的北方年轻士兵,则是要去拯救庄园里的奴隶。男主角非常憎恨这场战争,于是逃回了自己的家乡。在一个朋友的帮助下,将那位混血少女救了出来。然后带着她经历了万般艰险,一起跨越了整个南北战场,投奔到了北方。

  我将整个故事告诉了芷兰,我们都非常为这段爱情感动,认为这是一段传奇般的爱情。我在内心里也有所感悟,其实一个人应该去创造传奇。我应该与芷兰一起去攀登肯尼亚山,去发现一些惊人的美,去共同创造一段传奇经历,去为我们的爱情带上传奇色彩。不过我没有将自己内心想的告诉芷兰,也许是因为我没有勇气开口吧!

  在这几天里,我还陪着芷兰做了许多事情。在前几天,那尊雕像已经阴干好了。因为我有车,芷兰当然就不用另外雇车了,我们一起将雕像送到大窑炉去炼制就可以了。由于这里时晴时雨的天气,我们特意用几层塑料布,将雕像盖得严严实实。

  我们经过一个宽阔的鱼塘里,几个大水泵喷发着洁白的水花,不过那些鱼塘里面的水却是那么碧绿和温润,将一丝丝的凉意透了出来。那些鱼塘边普通的树木,落到了水面都变得更加美丽了。一小片一小片墨绿或碧绿的光影,构成了一棵一棵唯美的绿树。

  不过远方的那个大城市,它的高楼大厦上面一大朵一大朵的白云,则仿佛是这座城市散发出来的浓烟。它们被太阳照耀,散发出了巨大的光线,也散发出了巨大的热力。那尊雕塑要去接受大窑炉的烧制,我们则是要去接受这个大城市的熏陶。

  那天芷兰戴着一副墨镜,显得更加阳光了。我们到了那个大窑炉之后,我帮着将雕像搬到了炉内。这个窑炉真的很大,将雕塑平放着也可以。但是这个大窑炉一次要烧好多件雕塑,所以我们找来了一个铁架子,将雕像竖着放好了。

  芷兰告诉我,这个大窑炉非常先进,有着良好的空气流通设备。因此窑炉里的温度是均匀的,不会出现烧坏了泥塑的现象。一批泥塑大概烧七八个小时就可以了,烧完之后这里的师傅会利用精准的温控系统,将大窑炉分段降温。

  两天之后我们又来了,雕像已经被师傅们取了出来。雕像烧得很好,烧完后真的是雪白的颜色。芷兰在雕像上打了一层无色的蜂蜡,在放置了几个小时之后又进行了抛光。芷兰告诉我,她喜欢雪泥这种本来的色泽,要不的话还可以为雕像涂上油画颜料、丙烯颜料或水彩颜料。

  接着我们便将雕像包裹好,拉到了艺术展览馆去。一只灰色的鸽子,在展览馆外的草地上啄食。它大摇大摆地觅着食,举止非常的优美,完全符合善良人们的审美观。

  我们进了雕塑展览大厅,很多雕塑艺术家都在布置着自己的展位。芷兰似乎与很多人都认识,她顾盼自如地打着招呼,还常常回过头来,回应着别人的问候。

  我们到了芷兰的展位,这时一对老年的夫妇走了过来。经过芷兰的介绍,原来这两位是雕塑艺术研究会会长夫妇。看来这对会长夫妇,与芷兰是十分熟悉的。这位会长先生,谈论了一下雕塑是坚韧而有形的艺术,又直夸芷兰这次创作的是一件杰出的作品,会引起观者的许多联想。会长夫人则夸芷兰,是一个非常智慧的女艺术家,又漂亮又热情。芷兰则害羞地笑了一下,连连回赞会长两夫妻很恩爱。

  接着又来了一位中年的先生,他来了之后就热情地自我介绍,说自己是芷兰的艺术品经纪人。是专门负责帮雕塑艺术家们联系展览,以及出售各种雕塑艺术品的。他夸张地赞扬,这一尊雕像里面,有一种强大的精神力量,这一次肯定可以大获成功。

  之后,我便帮着芷兰布置展位,芷兰抱怨说这个展位面积还是太小了,最好要有足够大的空间,让观众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去欣赏作品。芷兰还告诉我,本来太阳的光线是最好的,没有任何其他光线可以替代日光。展览厅里的光源要避免将光线直接打到作品上,光源离作品也不能太近,最好让不同的光源从相反的方向打到作品上。我们将雕像摆放好之后,芷兰又对它进行了多次调整,并且走到各个位置去察看效果。

  我们将雕像摆放好之后,几个男女青年艺术家走到了我们的展位前。这几个艺术家芷兰大都认识,他们对雕像的赞叹就更是夸张了。有一个艺术家说,这尊雕像是一种全新风格,拥有着一种独特的艺术情调。另一个艺术家说,这尊雕像非常有气质,雕像中人物的表情微妙,芷兰对这种微妙的表情把握得很好。还有一个艺术家说,这尊雕像具有一种天外的美感,独一无二地展现了一种脱俗的美。

  这时,芷兰笑着瞟了我一眼,似乎想看一下我的反应。

  我则觉得,自己就像一只鸟儿,飞到了树干上,翘起了尾巴。像是在示威,又像是在求偶,仅此而已,但是芷兰却将我雕塑了出来。

  接着,有一个艺术家又说道:“我忽然发现这尊雕像具有着一种魔力,人物的脸庞好像一个迷,会吸引着人们去思考,作品中的人物在想什么?”

  芷兰微笑着同意道:“我正是想将一些贵族和哲学家的气质,融合到这一尊雕像里面!”

  我则向大家说道:“最高深的哲学家,也是一张嘴巴,去吃饭和说话。”

  那个艺术家笑着说:“芷兰,你的朋友真会开玩笑!”

  另一个艺术家则向我说:“你讲得挺有哲理的!”

  后来那伙艺术家,还发现我就是雕像里的模特。不过他们没有感到太过惊奇,因为芷兰常常会找朋友当模特。芷兰向他们介绍了一下,我们那片民居优美的环境,又谈了许多雕塑艺术上的事情。

  这八九天大概就是这样过的,我上午在家里看看书,下午去找一下芷兰。我或是看她进行雕塑创作,或是我们开车到那个海军俱乐部旁的公园走走。

  芷兰向我讲了许多,她寻找创作灵感的方法。她告诉我,她甚至会利用变形积木来寻找灵感,她会糊乱地搭出一些形状来,然后与一些事物去重组。例如搭出来的变形积木好像一条蛇,她就会想着是否要将它与一个人相融合,雕塑一个身体有蛇特征的人。有时为了好玩,又会将雕像作夸张的放大和缩小,例如是雕塑一个异常肥胖的女人。

  在这些天里面,我们还一起做了一些可爱的核桃人泥塑。这些核桃人泥塑尺寸很小,每个只有十多公分高。但是每个塑像都有着核桃的特征,整个身体又矮又圆,脸非常肥胖,而且还有些扭曲。

  在那个僻静的公园里,我们会欣赏那些小花小草,还有那些树木的枝叶和花朵。我们会随意地谈话,将话题扯得很远,回忆起过去的岁月,一些令人快乐的事情。芷兰告诉我,她很喜欢鲜花。她曾经去过一个山谷,那里充满了芳香馥郁的花儿。有一次她特意坐火车去看鲜花,当火车从隧道里出来,缓缓地在灿烂的花海中穿行,那是她一生难忘的情景。

  那天帮芷兰布置完了展位,我们还去看了一场电影。电影的名字是《少年酋长Ⅱ》,改编自同名小说,小说的作者是年轻的冒险家锐风。芷兰说锐风是她的朋友,是通过一个同学嘉晴认识的。他们已经认识六七年了,不过由于锐风常常在世界各地冒险,他们总共才见过五六次面。这次是嘉晴特意通知她,锐风的电影上映了,要她留意观看的。

  小说的第一部,讲述的是一个少年酋长,他有着许多传奇般的经历,保护着他的人民,转战于山区的战场,历尽艰险打败了许多敌人。这次的电影是小说的第二部,少年酋长长大了,成为了一个英俊的小伙子,还与一位主教的女儿发生了恋情。不过由于又有了许多更加强大的敌人出现,少年酋长只能拼尽全力一战。少年酋长想尽了办法,用尽了全力,战斗到了最后。虽然消灭了所有敌人,但是自己也快不行了。

  到了电影的最后,芷兰感动得哭了。不过在结尾时,少年酋长与主教女儿的对白,还确实挺感人的。

  浑身鲜血的少年酋长,躺在了主教女儿的怀里。

  主教女儿呼喊着:“你不要死,你是一个打不死的英雄!”

  少年酋长勉强地微笑了一下,气若游丝地说:“但其实我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,我真的好爱你,对不起,我不能够继续陪着你了!”

  散场时,我看到芷兰眼睛红了,我的心马上好像被针扎了那样痛。我内心中涌现了一个念头,就是要去关怀和保护她,将所有美好给予她,倾尽所有去爱她。

  我的这位易动感情的朋友,她总把事情向好的方向看,认为这次的作品一定大受欢迎。我则认为是那些艺术家朋友,仅仅是讲讲客气话而已,那尊雕塑怎么可能受欢迎呀!不过她是对的,人应该乐观一些。她刚才打了个电话给我,很高兴地告诉我说,这次真的大获成功了,人们很喜欢这尊雕像,已经确定可以获得一个重要奖项。等一下电视台还要采访她,让我记得回去看四点钟本市的雕塑展特别新闻。

  当幕布揭开,观众们鼓掌、赞叹、喝彩、尖叫,芷兰获得了巨大的成功,这是我想像出来的画面。不过看到芷兰这么高兴,我也感到非常高兴。我要衷心地祝福她,希望她可以取得越来越大的成功。

  现在才二点半,我已经习惯了下午出来走走,到小超市去买一些东西。昨天本来芷兰邀请我一起出席今天的雕塑展览会开幕式,但是我担心被太多的人认出自己是雕像的模特不太好,所以我谢绝了她的邀请。

  今天的河水真的好平缓,它们缓缓地流动着。与岸边回噬的波浪,才碰撞出了一个一个漂亮的小旋涡。河岸边的芦苇穗子,则已经开始变白了。当它们完全成熟时,它们就会一批一批地飘向远方,去寻找自己的梦想了。

  那些黄黄白白的小雏菊,它们的叶片是那么翠绿,花瓣是那么洁白。现在它们也开始成熟了,几朵黄黄白白的小野花,已经结成了果实,变成了一颗一颗漂亮的黑色球状小枝条。它们真像一枝枝精美的饰物,放到哪里都会有装饰、点缀和衬托的作用。

  那些青青小草,也触动了我的心灵。它们时而那么青翠,挺立着展示自己璀璨又顽强的生命。它们时而又柔情万种,随着清风飘拂着,展示着自己的青春气息。它们每天看着这里的阴阴晴晴和风风雨雨,每天为早上太阳的升起而欢欣鼓舞。

  我回到了家,才三点半钟。我打开电视等候着,又看了一下书,雕塑艺术展览的特别报道便开始了。首先报道的是另一位艺术家,他创作的是一尊动物的雕像,记者赞扬他赋予了雕像生命。

  接着便开始报道芷兰了,镜头先介绍了一下她的展位,又展现了一下人头涌涌的观众。接着是芷兰微笑着,款款地向一些观众签名。还有一个镜头是,她前倾着身子,很有爱心地跟一个小观众在讲话。那个小观众讲了一句什么话,她高兴得瞪大了眼睛。

  然后就是记者对芷兰的采访了,在镜头前,她靓丽极了,仿佛真的就像一枚阳光撒下的花瓣。芷兰穿着一件镶满金线的白色竖领短机恤,好像一个可爱的前卫艺术家。她把自己的头靠在了一边,很幸福地笑着。

  那个活泼的女记者,显然已经对芷兰作过一些了解。她在镜头前向大家介绍,芷兰是一位经验丰富的雕塑艺术家,已经创作过无数泥塑作品。她的每一件作品,都是对观众的一次对话,希望得到观众的热烈回响。她创作的一件一件雕塑品,构成了自己的一生。有人是雄心勃勃地要去构筑自己的一生,而芷兰则是在那么温和地构筑自己的一生。

  那位女记者又问起了芷兰,她现在的生活是怎样的。芷兰则很开心地,将自己的生活向大家作了一个简短的介绍。女记者赞扬芷兰,她生活得非常的精致,而且她既多才多艺,又富有同情心。很多人都会非常向往像她一样,能活得自由自在,又拥有丰富的精神世界。而且那位女记者又赞扬芷兰,说她非常的漂亮,很有女人的韵味。观众们除了要将她的作品收藏起来,还要将她这个人收藏起来才好。

  当谈到了雕塑艺术时,芷兰向大家介绍,平常要看许多素材,要对如何雕塑进行大量的研究。世界太大,她不能全部看到。但是她雕塑出来的,都是自己喜欢的东西。欣赏雕塑艺术是一种美的体验,能够唤起对美好事物的向往。假如要学习雕塑的话,没有哪个部分是特别难的,自然而然地就可将一些技巧掌握了。

  芷兰婷婷玉立于镜头面前,眼睛里闪烁着光芒。

  那位女记者,又谈回了这次的参展作品。雕像里的人物非常有气质,他迷一样的脸庞上,带着微妙的笑容,拥有着一种哲学的气氛,人们对这尊雕像的模特很感兴趣。芷兰则开心地回答说,雕像的模特是她的一个朋友。她正是因为发现我有一些哲学气质,所以将我雕塑了出来,希望引起人们对人生,以至于整个宇宙的思索。

  芷兰说完,旁边的许多观众就嚷了起来,这个模特朋友是否就是芷兰的男朋友,还热烈要求她下次领奖时,一定要带着这位模特朋友一起出场。

  到了最后,芷兰又强调了一次,雕塑是对美的追求,希望雕塑艺术能唤起人们美的觉醒!

  我看着新闻,一直都挺高兴的。但是听到了芷兰最后的一句话,内心中出现了一丝无名的忧伤。